從2022年2月起，俄羅斯和烏克蘭兩國之間的沖突便愈演愈烈。拋開沖突的對與錯，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了世人面前：無人機在現代戰爭中正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。
無人機（UAV）在一些外國文獻中也被稱作“drone”。drone原意為雄蜂，被用來代指馬達嗡嗡、小巧靈活的無人機非常恰當。無人機的全稱為“無人駕駛飛機”，從廣義上講，有翼的導彈、航模等都屬于無人機。
無人機的發展史
作為高科技產品，無人機起步于20世紀初。1903年，西班牙工程師萊昂納多•克維多設計了一款無線電飛行控制系統，用于飛艇測試。
1914年，英國人將這種無線電遙控裝置用于無人駕駛飛機。兩年后，無線電控制系統經英國人改進后，安裝在一架名為“空中目標”的無動力無人駕駛單翼飛機上。次年3月，該無人機在英國皇家空軍阿帕文空軍基地成功發射，成為世界上第一架在無線電控制下飛行的動力無人機。
盡管最初的三架“空中目標”原型機在試飛中相繼墜毀，但“無線控制、攜帶高爆炸藥”的無人機理念卻得到了英國皇家空軍的認可。第一次世界大戰末期，改進的“空中目標”無人機被英軍用來攻擊敵方的航線和港口設施。
戰爭是科技發展的引擎。伴隨著20世紀前半葉的兩場世界大戰，無人機的發展駛入了快車道，各國紛紛加大投入，各種軍用無人機層出不窮。
無人機早期的軍事用途之一是用作靶機。早期的靶機是在有人駕駛的飛機后方帶一個拖靶（小旗或布袋），用于高炮或航炮打靶試驗，但這樣很不安全。為此，1933年，英國研制出了第一架可復用無人駕駛靶機——“蜂王”，這使英國成為首個擁有無人靶機的國家。
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，通過改裝有人駕駛轟炸機，德國、美國等研制出了無人轟炸機。這些無人機安裝了自動控制系統，拆卸了多余的自衛武器和設備，可搭載更多炸彈。
譬如，德國空軍戰時曾使用容克–88轟炸機進行遠距離轟炸。先由駕駛員駕機飛行一段時間，進入攻擊區前駕駛員跳傘離開，隨后改由伴航飛機遠程遙控容克–88對敵方地面目標進行轟炸。再比如，1944年，美國海軍使用由B–17轟炸機改裝的遙控艦載機，對德國潛艇基地進行打擊。
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德國在航空武器裝備方面全球領先，大名鼎鼎的V–1飛彈便是無人飛行器中的翹楚。V–1是一款自殺攻擊無人機，也被認為是最早的巡航導彈。它的外形與普通飛機相似，但沒有駕駛艙，通過無線電控制系統進行遙控操作，配置自動駕駛儀來調節飛行高度和速度。V–1飛行時發動機會發出震耳欲聾的嗡嗡聲，但到達預定空域準備下降時，發動機會驟然停機，緊接著急劇下降直到命中目標。
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后，以美蘇為代表的兩大陣營在無人機研發領域開展了激烈的較量。
美國特瑞公司生產的“火蜂”系列無人機是當時產量最大的無人機。該無人機在數十年后派生出各種改型，包括無人靶機、無人偵察機、無人電子對抗機、無人攻擊機、多用途無人機等。“火蜂”無人機可以從地面起飛，也可以從空中載機上發射，甚至可以從航母上起飛。
在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中，美國軍方曾頻繁出動“火蜂”無人機，對敵方目標進行空中偵察。據統計，越南戰爭中美國出動的無人機多達3500余架次，用于空中偵察、信號轉發、無線電電子戰、施放假目標等，戰損率僅為4%。
1957年，蘇聯圖波列夫設計局受命研制巡航導彈。該研究計劃半途而廢，卻成功衍生出了一款“鷂”式超音速無人機。此后，圖波列夫設計局又先后研制了“鳶”式無人攻擊機和“雨燕”“航程”無人偵察機，兩款無人機都批量生產并裝備了蘇聯空軍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1991年蘇聯解體后，俄羅斯國力迅速衰退，無人機發展停滯不前，以至于今天的俄烏沖突中，俄羅斯軍方竟淪落到不得不采購伊朗無人機的地步。
20世紀70年代至90年代，以色列無人機發展異常迅猛。迫于戰爭壓力，1969年，以色列國防軍嘗試在商業無線電航模上安裝照相機，空中拍攝了約旦和埃及的陣地。1970年至1973年，以方先后從美國購買了“火蜂”系列的無人偵察機、無人靶機以及“鵪鶉”誘餌無人機。外購無人機的同時，以色列也快馬加鞭，迅速建立了自己的無人機設計與生產基地。
隨著電子技術、材料技術及空氣動力學等技術的發展，從20世紀90年代起，無人機逐漸向小型化、信息化和輕量化發展，軍事用途也越來越廣泛，不再局限于高空偵察。
在1991年的海灣戰爭中，美軍大量使用了MQ–1“捕食者”無人機，該無人機攜帶空對地導彈等精確制導武器，在實戰中對伊拉克軍隊造成了大量傷害。而在最近的俄烏沖突中，俄軍方的“見證者”–136自殺式攻擊無人機價格低廉，但可攜帶50公斤的高爆彈藥，威力十分強大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近年來，無人機已經開始從軍事領域向科研和民用領域轉移，消費級無人機和民用無人機的應用越來越普及，甚至成為老百姓所熟知的“玩具”。其中，四軸飛行器無人機已成為民用領域使用最為廣泛的無人機。
中國的無人機發展起步較晚，但在近20年內卻彎道超車，取得了飛速的進展，并走在了世界前列。軍機方面，我國相繼研發出了“彩虹”系列、“翼龍”系列、ASN系列等諸多性能出色的無人機型；民機方面，誕生了大疆等享譽全世界的民用無人機生產制造企業。
無人機的用途
無人機用途十分廣泛，不論是在軍事領域還是民用領域，都發揮了重要作用。僅以民用領域為例，無人機就有航拍攝影、環境監測、通信中繼、災難救援、農業植保、電力巡檢、森林防火、應急通信以及無人機物流等多方面的應用。以下為無人機的幾個主要用途。
空中偵察和靶機。飛行員是國家的寶貴財富，有人駕駛偵察機一旦被擊落，非常容易造成飛行員損失，于是無人偵察機應運而生。無人偵察機大多體積小、活動靈活，敵方不易發現，機上裝備先進的攝影、攝像、雷達等設備，可完成各種高空偵察任務。
美國軍用無人偵察機RQ–4“全球鷹”性能優異，是世界各國爭相購買的“爆品”。它的滯空飛行能力極強，巡航高度可達18000公里，可實現32小時飛行22780公里的航程。該機裝備有先進的高分辨率合成孔徑雷達、電子光學和紅外傳感器等偵察設備，一次性偵察范圍可達數百萬平方公里，能夠同時對多個目標進行監測，并迅速向指揮中心提供情報信息。
為了訓練殲擊機駕駛員、高射炮兵、雷達操縱員、導彈操縱員以及鑒定各種導彈的性能，常需要一個模擬某些性能的靶機。無人靶機無疑是一種廉價、安全的選擇。世界上知名的靶機當數美國的“火蜂”系列，而中國的“長空”系列靶機也頗具名望。
電子對抗。現代戰爭中，電子對抗是一種重要的作戰手段。無人機利用其體積小、隱蔽好的優勢，可實施各種電子對抗。這些對抗具體包括裝載主動式電子干擾機，對敵方雷達實施主動式電子干擾；在空中拋撒金屬箔條等干擾物，為己方作戰飛機鋪設安全空中走廊；向敵方陣地投放電聲竊聽器，收集電子情報或音響情報；作小型伴飛無人機，吸引敵方火力，輔助作戰飛機突防；作誘餌機，誘使敵方發射地空導彈，誘騙消耗敵防空力量等。
察打一體無人機。隨著技術的發展，無人機的應用逐步由單一向多樣化、復雜化發展。察打一體無人機屬于集偵察和打擊為一體的無人機，其可外掛炸彈甚至導彈，由人遙控發射，發射后立即返航，既可執行高度危險的攻擊任務又可減少人員傷亡。
察打一體無人機軍用功能強大，目前只有少數幾個國家能夠研制，我國就是其中之一。就目前而言，察打一體無人機的操作方式主要有兩類，第一類是全自動搜尋，對標定的坐標進行自動打擊；第二類則是遠程遙控，使用類似有人攻擊的操縱方式近距離打擊目標。
近年來，我國的軍用無人機產品已經走出國門，包括“彩虹”系列無人機和“翼龍”無人機在內的國產察打一體無人機物美價廉，具有其他國家同類產品無法比擬的優勢。
取樣/觀測與新技術驗證。一些科學實驗對人體有害或有危險，如核爆炸、化學戰和火山爆發等。為分析研究實驗效果、進行空氣取樣或現場觀測，可使用取樣/觀測無人機。2020年，德國GFZ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員在無人機上安裝攝像頭，遙控無人機飛越火山口上空，根據立體攝影技術測量熔巖運動。該項工作后來發表于《科學報告》。
無人機在新技術驗證方面具有特殊的優越性。當設計出一架新型飛機后，一般先把飛機按比例縮小制成模型，放到風洞進行空氣動力特性試驗，但這只是靜態特性。如果把縮比模型制作成遙控無人機，并進行飛行驗證，便可進一步掌握所設計機型的動態飛行特性，同時還很安全。為了驗證國產大飛機C919的飛行性能，2016年6月，同濟大學師生團隊便設計、制作并試飛了一款1:25的縮比C919飛機驗證機。
地質勘探與航拍測繪。目前的航空地質勘探儀器靈敏度較高，在2000米高空進行光學攝影，可以發現地面上1厘米寬的線狀物和直徑30~50厘米的巖石碎片。隨著技術的進步，利用無人機遙感遙測技術可以使勘測工作更加迅速、準確，并更具經濟性。
無人機航拍是以無人駕駛飛機作為空中平臺，以機載遙感設備如高分辨率數碼相機、輕型光學相機、紅外掃描儀、激光掃描儀、磁測儀等獲取信息，用計算機對圖像信息進行處理，并按照一定精度要求制作成圖像。為獲得高清畫面，現在的無人機航拍一般以低速無人駕駛飛機為空中遙感平臺，全系統上集成了遙感、遙控、遙測與計算機等諸多新型應用技術。■
（作者系同濟大學航空航天與力學學院教授）